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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休闲灌水]
【每日鸡汤】美好结局——这短文的风格有点溜
31
22005
楼主
美好结局
1
她问我怎么还没女朋友，我想了想。
“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。”
她皱起鼻子，一副嫌弃。“就知道耍贫嘴。这么大了还没个正形。”
“我愿意，你又不嫁给我，你也不是我妈，管得着么。”
“以后少说你是X城人，丢人！”
“哎你个没良心的，我好心帮你，忙里忙外的一整天，你就这么报答我？”
她随手抓了一个红包。“给你给你，早知道不让你来了，还不够添乱。”
“你！”我怒而起身。“不要！”
她硬塞给我。
“不要！你居然嫌弃我！而且这是叫门剩的红包吧，不要！你婆家太抠，钱太少。”
“你给我小声点！”她环视左右——只有化妆师在房间那头忙活——然后眨眨眼睛示意我靠近。“这是我俩给你的，别告诉别人。”
我掂量掂量，还挺重。
“哦，好吧。拜拜。”
“等等！”
“你还干嘛？”
她眼神游弋，凄然一笑：“谢谢。”
刚走出化妆室就看到了新郎。他背对着我，在窗前抽烟。这小子刚才一定在偷听。我一掌拍在他肩上，很用力。
“给支烟抽抽。”
我真不明白烟民是怎么想的，这玩意有什么好吸的？呛死了。我好像把吐沫咳在新郎身上，他一阵手忙脚乱。
“对不住啊，第一次。”
“你没抽过烟？”他一边擦脸一边问。
“没。”
“那干嘛借烟？”
“这不是男人和男人搭话的必要步骤么，电影里都这么演的。”
“哥们你可真逗……有什么事？”
我指向化妆室。“看见那个姑娘了么？”
化妆室没关门，她还坐在那里，正俯身脱高跟鞋。腰肢前倾，翘起屁股。腿从旗袍里滑出来，弯成诱人的角度。踮着脚尖，手指在绑带上摸索，几点红，一片白。
“你说我老婆？”
“不不不，她是不是你老婆我管不着，也不关心。我只知道她是我初恋。如果按重要性排名她大概能排在第4或第5位，比不过爸妈但是肯定比我家屁屁靠前。如果你敢欺负她，让她受委屈，我一定灭了你。事实上你不欺负她我也想灭了你。总之，”我再次重重拍了他一掌。“好好过，保大，先救她，加她名，敢家暴一个你试试。”
本来想握手，但是那二货一脸惊愕的愣住了。我只好悻悻然离开。不对，还有一件事没说。我转身回去。
“哦，忘了说。屁屁是我家狗，一只萨摩耶。”
2
文章的写法，差不多都是从艾伦斯基那里学到的。说来很丢人，其实他的作品我也不太懂。国内有一两个专门研究艾伦斯基的专家，我曾经在微博上和他们讨论，但发现还是我更专业。这不怪专家，要怪只能怪艾伦斯基自己。写的什么玩意嘛，一部小说塞入无数条线，有时候一页纸能换三次叙事主体。全篇都是隐喻，掉各种书袋，而且无一意外是悲剧，无可挽回无可救药的悲剧。他最擅长先营造快乐氛围，所有人物都乖萌可爱，所有事件都团圆完满。直到全书三分之二处，开始一个一个，一件一件，毁掉他亲手创造的美好世界。
他本人也好像活在自己的小说中。从含着金勺出生，到一文不名抱着希特勒画像跳海。人生五十年，如梦又似幻。他的故事我们稍后再讲。
3
婚礼第二天下午，我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地板上。脑袋和胃联手发难，一个要爆炸，一个要缩成一团。我冲到厕所，拼命把食道吐出来。一般而言男人的第六感并不发达，但当我洗完脸，对镜子发呆的时候，突然感到有什么不对。
妈的屁屁呢？
“屁屁？屁屁！”
小区的楼宇回以沉默。是是，昨晚没遛狗，而是把红包里的钱全喝光了。但我凌晨5点就回家了好不好，全小区有几条狗能享受凌晨5点鲜美的空气？我动用所有肾上腺素陪它转了两圈，眼前不断闪回初恋的种种，我他妈都以为自己要死了。结果它居然跑了！跑了！门没关就有理由跑么？不都说狗狗的世界只有主人么！
“屁屁！屁屁！”
真丢人，这辈子从没如此声嘶力竭，包括和初恋分手。无头苍蝇般乱找一阵，我突然灵机一动，回家把它最爱的牛肉粒拿出来。牛肉粒和大风天更配哦，对鼻子好使的吃货而言。
果然，走了没几步就扑上来一条大狗。前爪搭上我的腰带，尾巴摇的跟花似得，一脸谄媚。但是只金毛。
“旺旺！”
“你先听说我。认识屁屁吗？和你差不多大，白种的。告诉我它在哪，我就给你牛肉粒。全给你！”
“老王！你给我过来！”还没等它回答，一个女生斜刺出现，一把抓住狗绳，死命往后拖。一边拖还一边道歉。“对不起对不起。”
“没事。”我整整衣服，看看她。长得还不赖。“请问看到一只萨摩耶没？和你家狗……老王差不多大。”
“萨摩耶？早晨看到一只，戴着脖套但没人遛，陈大爷送去派出所了。”
“啊！我正在找它！哪个派出所？怎么去阿？”
她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：“是你的狗？”
“恩。”
“我怎么没见过你？你住在这里么？”
我真想翻白眼，姑娘你问这干嘛？“是是是，我住在X单元XXX，平时工作忙。”
“哦？你怎么没加入xx小区爱狗联盟？所有养狗住户都加入了。”
“……我刚搬来。是这样，你别看我面瘫，其实很着急。你告诉我派出所在哪，我把牛肉粒都给老王。”老王发出咽口水的声音。
“不用了，谢谢。我带你去吧。”
4
既然艾伦斯基是我的文字师承，想必你能料到我不写happy ending。我的成名作就是黑暗系小说，据编辑说卖的还不错，反正出版社没亏——他们当然不会亏。
拿到样书后我马上辞职。必然啊，能在家上班谁去挤地铁。新名片到手，我抚摸着“作家”二字，恨不得给全人类每人一张。但是初恋对此不以为然。
“你可拉倒吧，每个二十几岁没有工作的年轻人都以为自己是作家。”
“我真出版过小说好不好！”
“我看了，也就新概念作文水平。比你高中文笔好点有限。”
“不就是八年前分手了么？至于恨我到现在？咱俩还能当朋友么？！”
“当然是。作为朋友我才奉劝你，早点改邪归正回去当律师。”
“怎么其他朋友都说我好有勇气，好有才华，一定名垂青史之类的？”
她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。
“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名，我只在乎你有没有饭。”
“切，没有，减肥。签售时我要秀身材，勾搭几个女粉丝。”
“随便。”
“你和那小子还好？”
“快结婚了。最后说一遍，我认识你十四年，你是码字的天才，但现实是作家基本都饿死了。还有谁阅读文字？”
“算了算了，不和你争。美女都没见识，咱走着瞧。哦，婚礼记得通知我，我可以冒充娘家人。拜拜。”
5
老王衔牛肉粒疾走，尽力靠近我，不时呜呜哀求。小王姑娘收短狗绳，正色敛容，维持着王家最后的尊严。
“老王好喜欢牛肉粒阿，和我家屁屁一样。”
“屁屁？”她语气带笑。“好奇怪的名字。”
我去你家那位叫老王好不！
“哦，它屁股大。你家姓王？”
“对。屁屁几岁了？”
“一岁半。”
“老王六岁了。”
“嗯。一会让屁屁认叔叔。”
我觉得她该笑，但是并没有。“等会去居委会，填个表。”
“干嘛？”
“加入狗盟阿。”
“狗盟？xx小区爱狗联盟？”
她认真的点点头。
“算了吧…我家屁屁认生，不爱参加集体活动，而且我也忙，没什么时间…”
她不满的瞥了我一眼。跟探照灯锁定目标似的。
“不加入狗盟，你上班的时候谁帮你遛狗？屁屁病了上哪请医生？谁给你讲养狗知识？连狗狗比赛你都没法参加！”
…和大妈一起赛狗？杀了我吧。村上春树说人都是孤独的，萨特说他人即地狱。我谁都不想理。
“没事没事，我不用上班，有时间遛屁屁。”
“不上班？你不是很忙么？”
我挺胸抬头：“我是作…”
“再说了，不上班正好，可以帮别人遛狗。每个养狗住户都必须入盟，这是规矩。”
入盟？一股杀气袭来，但我讨厌江湖。合格的自由主义者只法自然，从不党附。“我说王姑娘你这叫道德绑架。”
她停下，抱起胳膊，冷冷看我。鼻子翘，嘴唇薄，一脸肃穆，美的性冷淡。
“你是狗贩子吧！我就知道。从没见过你，也没见过屁屁。你还不上班。说！屁屁是不是被你虐待所以逃跑的！你家还关着多少只狗！我最讨厌你们这些狗贩子。”
…丫想像力真丰富。
“王姑娘你这就不对了，狗贩子怎么了？市场经济，自由秩序。你不能歧视狗贩子啊，更不能觊觎人家私产。他们是卧槽！……”
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身后把我扑倒。熟悉的沐浴液味，熟悉的叫声，还有舔翻头盖骨的痴汉行动，屁屁无疑。
我抬起头，王姑娘的高跟鞋正在眼前。我再抬头，就被她踢了一脚。
“你踢我干嘛！我不是故意的！再说你不穿着安全裤呢么。”
她没搭理我。走到侧面蹲下来，应该在逗屁屁。老王过来舔我的脸。
“我说姑娘，你能不能先让屁屁下来，然后把老王牵走？我手破了，膝盖疼。你让我起来看看行不？”
她突然站起身，冲着我身后喊道：“小杨警官，我们在这~”
6
说美女没脑子的，都是种族歧视。初恋的预言相当准确，辞职后不到一年，我的人生就陷入全面危机。艾伦斯基也在二十来岁躲进小楼，为此不惜和基辅银行行长断绝父子关系。然后贫困潦倒。其实他比我更惨，我的困境在于写不出东西，而他则无处发表。毕竟他的国籍是苏联，而祖国是乌克兰。那些歌颂白卫军的皇皇巨著一个字都不能出版。苏维埃的文化官僚总是揶揄他：“去骂肖洛霍夫同志和布尔加科夫同志，苏联只需要《静静的顿河》和《图尔宾一家》。”
他的文风偏向精神病患者，就发生在这段时间。文字如鬼魅，笔尖有天启，那是他的黄金时代。我一直以艾伦斯基自勉。文章憎命达，全世界咱们走着瞧！
但是我的命就像扶不起的阿斗。
7
等警官跑过来，我已经垂头丧气的坐在路边。最近怎么了？初恋嫁人，小说难产，存款渐空，抽烟喝酒，甚至被自家蠢狗暴击。屁屁吐着舌头，用明亮的小眼神看着我，我指指膝盖的伤口，它无动于衷。奉劝各位喜欢萨摩耶的读者，它们是真傻。哎，算了算了，我把头埋进屁屁的毛里。
“你就是狗贩子？”
“你才是狗贩子！我是作家！”
警官俯视我，一脸鄙夷。
“小雨，就是这家伙？”
“就是他！还想骗我帮他找回屁屁。”
“屁屁？哦，我们叫它大白。大白，过来~”
大白！俗不俗！一帮没文化的警察。慢着，屁屁你在干什么！它冲警官点头哈腰，尾巴摇的也跟花似得。天啊……我的人生……连狗都离我而去……悲从中来，不可断绝。
“行行行，大男人哭什么。我要检查你的证件和住所，带我走一趟吧。”
我霍的站起来，妈的膝盖疼死了……
“你个片警，有什么权利检查别人证件！还想去我家？门都没有！”
最让我生气的不是他直面我的怒吼毫无惧色，而是横起胳膊把姑娘护在身后。妈的那是我要护的妞！
“一看你就是个法盲，法律规定人民警察有权检查证件。身份证、营业证我都要看！”
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。“行，和我扯法律。今天我就给你培训培训。老子可是律师出身！你给我听好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居民身份证法》规定，只有在以下四种情形警察才可以检查居民身份证，一……”卧槽，四种情形都忘了。“一现行犯。二……二……你给我等着！”
我掏出手机百度之。
姑娘扑哧一声笑了。她朝屁屁拍拍手：“大白，过来~带姐姐去你家玩好不好~”
“它叫屁屁！”我非常不满。“哦，查到了。你给我听好，第一，有违法犯罪嫌疑的人……”我去这也太宽泛了！我偷偷瞟了一眼警官，他强忍着笑意。
“对啊，你就有违法犯罪嫌疑啊。”
“我真不是狗贩子。”
“你有嫌疑阿。哦，不对，你就是。小雨说你是你就是。”
我就知道中国还是人治社会。哎……我琢磨了一下民警执行公务时向妇女献殷勤算不算违规。然后想起当年同事怒睡当事人的壮举，大概不算…
“行，不就是去我家吗。屁屁！”它在享受姑娘的抚摸，姑娘的手和她的腿一样，又瘦又长。“过来屁屁，我们回家。”它眼神迷离的看了我一眼，无动于衷。妈的白眼狼。我掏出牛肉粒。“屁屁！你看这是什么，快过来～”要不说金毛聪明，老王瞬间绷直了狗绳，横刀立马尚能饭。姑娘起身拉住它，屁屁趁乱钻过她的双腿，向我跑来。
你说这蠢狗，学什么不好？
8
1933年，受九一八事变的鼓励。艾伦斯基逃出苏联，从伊犁入境中国，最终定居东京。他携带大量的乌克兰经济情报，游说日本对苏开战。日本人供养他，并束之高阁。他把自己天马行空的作品拿出来，标榜为“苏联最忌惮的武器”。可是那些俄语教授们看了连连摇头，写的什么玩意？
他迅速掌握了日本语，以北方来客的笔名发表文章。起初文笔通俗政治倾向明显，受到几次警告后重拾精神病文风。深深影响了太宰治、三岛由纪夫、川端康成甚至村上春树等一大批作家。
可能受到耻感文化的影响，艾伦斯基日本时期的小说更加死气沉沉，读来有地狱的气息。他似乎在骂苏联，也像在骂日本，更有可能唾弃了全人类。他向内剖析，找到在意识深层流淌的污泥浊水。我想这就是写作的意义：为人类构造虚拟的最坏场景，以期在这个场景真正到来之际，掌握应对之策。
但如此一来作家必然薄命，他们看到的都是最丑最坏最阴暗的东西。艾伦斯基的自杀即将到来，我们在本文的结尾再谈，另附一段他的文字。
顺便说一句：我不会写happy ending。
9
“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。这是我的私产，你有搜查证么？没有就老实呆着，等我拿身份证。”
警官还没说什么，姑娘柳眉一簇：“你这人怎么回事，刚才不说好了么！你必须让我们进去！”
“我说的是我要回家，可没让你们进来。”我开门进屋，堵在门口。“看到这道门槛了么？细细矮矮一条线。除非他现在拘留逮捕我，否则没有搜查证就不能跨过这条线，这就是法制，这就是文明，你懂么。”
姑娘扭头对警官说：“拘留他！”
这小妮子转头的样子还挺好看，长发摆动如涟漪。
“拘留我？拘留也是有条件的。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…”
“行了行了，你进去拿身份证，我们在这等你。”警官说。
姑娘看着警官，一脸疑惑。
而我一脸得意：“看见没，这就是法制的力量，把公权力锁在笼子里。”
“小陈哥，你听啊，他说笼子。一定有好多狗狗被他关在笼子里！”
“没事，咱不用进去。这里的户型我清楚，就是30平大开间。你看。”他指着敞开的门。“扫一眼就全看见了，没有笼子。”
厄…真是防不胜防…我家被奸视了。我检索一遍大脑里的法条，好像对警察的目光没有相关规定。
“不行，万一有密室呢？他也可能把狗狗藏在密室里！”
……这想象力我给满分。突然灵机一动。
“要不这样。”我从门口让开。“你进来，他是警察，他不能进。”哥牛B吧，初次见面就把姑娘带回家。
“算啦小雨，他肯定不是……”
“没事没事，老王会保护我的。”话音未落，她已经牵着老王跨过门槛。屁屁对此相当不满，罕见的摆出攻击姿态，对老王狂叫。
“你不想让它进门阿？”姑娘蹲下拍拍屁屁。“那你保护我吧。”于是老王的狗绳就跑到了警官的手上，姑娘牵着屁屁在我的小房间乱转。
我真是个作家，所以除了满屋子的书她必然一无所获。我的成名作摆在最显眼的位置，她即将看到。万一她读过呢？那就会发生一些有意思的事。
10
膝盖上的痂掉落的那天，初恋给我发来一条招聘信息：
诚聘法务专员，要求两年以上从业经验，有律师执业证书，有国外经历者优先。薪酬高于行业水平。
xx公司人力资源部。
“可是我没留学经历。”
“你投份简历会死啊。”
“那我亲亲你行不？反正又不会怀孕。”
“爱去不去。存款快没了吧，要不回x城算了，住你家老房子。你不是经常说长安米贵居大不易么。”
我一时无语。
“我看了你放在网上的短篇。”
“是吧，你也觉的越写越好吧。我也这么想。可以把它们做成一个集子出版。”
“屁。写的什么玩意，越来越差。耍小聪明玩文字游戏。还阴暗恐怖让人不舒服。”
“你懂什么，我那是向艾伦斯基致敬。”
“什么司机不司机，我给你说，读者都是普通人，我们只想听故事而已。写生活比写死亡更深刻，给人希望比否定一切更不易。你能不能传播点正能量，别那么loser气质爆棚。”
“我怎么loser了！我就是不稀得写happy ending而已。”
“反正如果当年你这么写情书，我肯定不跟你。活着不就图个乐么，谁想天天见苦瓜脸。”
“……这套理论哪学的，你个不看书的理科生。”
“韩剧啊，不都是故事么。你得让我们笑懂么。哭着笑最好。你不能让人恶心。”
貌似有点道理。“好吧，我试试。”我想了想。“喂，看来找个作家当初恋果然能大幅提高文学素养，你说是不是。”
“滚一边去。”
11
王姑娘看到我的成名作，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。
“这本书……”
“你看过！”
“阿？”她走近一点，眯起眼睛。“《了不起的马文宇》，这名字可真逗，没看过。不过这本书居然被裱起来挂在墙上，肯定有问题。”
“啪”，我扶住前额。
“姑娘那是我写……哎哎哎你别给我摘下来！”
她狠狠敲了几下露出的墙面，然后耳朵贴上去，又轻轻地敲了几下。又一个福尔摩斯综合征患者。
这时候一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：“你看过《了不起的马文宇》？！”
我吓了一跳，转身看去。只见警官一只脚踏进门槛，伸着脖子，直勾勾的盯着那本《了不起的马文宇》。
“哎哎你怎么进来了。那是我写的！我告诉你了我是个作家。”
“天哪！你是冬工厂？”
我去这货不会是我的粉丝吧……
“我是你的粉丝啊！天啊冬工厂居然住在我们小区！我太喜欢你的书了，简直不敢相信。”他扔下狗绳，跑进屋，拿起我的手就握。
“嘶！”
“哦不好意思，忘了你手破了。”他放开手，摸了自己一圈。“小雨你有笔么？”
小雨像看猴一样看着我俩。
“冬老师，你家肯定有笔吧。借我一只。”
我给他一支笔。
他又摸了自己一圈：“小雨你有纸么？”
她摇摇头。“你不是喜欢这本书么。”她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徒手拆了裱框。“给你。”
“冬老师帮我签个名吧。”
我接过我的书，我的笔。眼前是两位不速之客，身后是拒门而吼的屁屁。我想这就是人生谷底的样子，居然是个喜剧。或许根本无所谓低谷高潮，人生本来没有意义。什么成就啊，人生巅峰啊，实现人生价值啊，思考人类命运啊统统都是扯淡，我所拥有的，只有生活而已。
12
最后再聊聊艾伦斯基。
1937年日军南下，彻底放弃攻略苏联。艾伦斯基绝望之极，抱着希特勒画像，泡了一会温泉后像旅鼠一样跳海自尽。
下面是他的一段文字：
我是井，茫茫草原中没有任何标记的井。井口被植物覆盖，经常有人掉下来。我是人，我知道草原中有口吃人的井，但是无所谓，马照跑，舞照跳。死亡不过是一条地下河，我早晚要穿过那口井。我是河，我在地下流淌，单纯的流淌，不具任何精神意义。井说它喜欢杀人，让我冲走尸体，但是我从没见过尸体。我是尸体，我在坠落时出生，我觉得生命就是坠落、腐烂、风化、分崩离析。所以每一块皮肤脱落都让我欣喜若狂，每一根骨头折断都是天赐福音。我是骨头，曾经我不能弯曲，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日子。现在好了，我可以想弯就弯，想断就断，这是我的黄金时代。
骚年，没有镇楼图，还是好好看文吧！这篇文章不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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