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何谁输了不照做,谁就是个几吧,我班老蒋输了,抱着电线杆子酝酿良久,也没喊出口。
旁边看热闹的同学起哄说“那你就喊三声我是几吧。”
老蒋无奈的冲我们喊“行,我是几吧,我是几吧,我是几吧!”
路人都以为这孩子让电线过傻了,一个骑三轮车的大叔,差点没拐电线杆上。
后来玩法又升级到直接打电话咨询。
那次是神龟输了,被逼打电话咨询,神龟和江湖医生侃侃而谈,各种男科病的术语及概况无一不有所涉及,极为专业,最后和对方约定见面,还要求医生左手带白手套,容易辨认。
我们都分不清神龟是在按赌约作乐,还是真有病要看了,要求他适可而止。
想起大学有个寝室特别复杂,一个朝鲜人,一个上海人,一个蒙古人,一个东北人,黄色的脸,黑色的眼,不变是笑容。
一次上海人的家长打电话到寝室,东北人接的,拿起电话听不懂,以为是朝鲜语,就喊朝鲜人接电话。
朝鲜人和上海家长一番对话后,感觉不对,又喊蒙古人来接电话。
上海家长疯了,这是什么寝室啊,根本无法交流,挂了寝室电话,给上海人打手机。
全寝室才恍然大悟,那是上海话而已。
其实那个东北人最郁闷,外号炮哥,他睡在电话边上,只要家长一打电话,他就不知道是找谁,成了惊弓之鸟,电话一响就心悸。
在一个大三的早上,刚起床就接到一个听不懂的电话,炮哥终于因为久经折磨疯掉,把寝室座机砸个细碎。
一次上海人来挑战我们寝室爽哥,掰腕子,爽哥迎战。
两人激战几回合,谁也掰不倒谁,互相兑掉能量,两只手成静止状态。
上海人兜里有面包,心想反正也是僵局耗着,不如先吃两口,拿出面包就咬了一口,爽哥被吓了一跳,走神,上海人趁机掰倒爽哥。
爽哥大怒,在我们寝室,胆敢如此放肆?一是比赛中吃面包有对爽哥的藐视之嫌,二是胜之不武。
爽哥拿起地上的雨伞,就刺上海人胸,上海人像被开棺的僵尸,一下蹦出来掐爽哥,冲突瞬间爆发。
不过两个寝室的人都在,第一时间就控制住了局面,就是声音特别乱,上海话,蒙古语,朝鲜语环绕,还有我们寝室胖子的大连话,万国租界的感觉。
我下铺是说普通话的,但是他只管自己趴在床上笑,只有我和另一个同学喊着“拉倒吧,拉倒吧,都认识,都认识。”
这位上海人也是个萌物,当年在大连星海广场一顿吃了十条铁板鱿鱼,一战封神。(也分给同学一些)
直到我们寝室爽哥一天早上吃了十二个粽子,才得以打破,虽然鱿鱼比粽子份量大,不过注意一个细节,爽哥只是早餐。
记得军训的时候,上海人一家三口在校门口饭店吃饭,入座之后,很久没有服务员来点餐,因为校门口生意太好,人来人往,你不大喊几声“服务员!”一般没有人注意到你。上海人还是是在外滩的餐厅,一进门就有一位扎蝴蝶结的服务生过来“Excuse me”
一家三口在饭店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,也无人过问,最后愤愤的去找KFC去了。
晚上上海人跟我们说这事,大家都很生气,说“真是岂有此理!明天你再去那家饭店,喊三声服务员,没有人来点餐,你就拿菜单砍她脸!”
整个大一上海人都是惊弓之鸟,对北方极其不适应,吃的用的到还好,就是人情上吃不消。
比如说在寝室,或者在浴室,大家都一起脱光了,他就不适应。
大夏天的,寝室闷热,还罩着蚊帐,他还穿着衬衫睡觉,等别人都睡觉了,再偷偷的脱衣服,一天半夜脱衣服,正好炮哥起来喝水,他慌忙的拿被子挡住自己,炮哥一口水没呛死。
第二天炮哥来我们寝室吐槽,然后以我下铺为首的,几个好事的男生,晚上在睡觉前给上海人衣服扒光。
上海人哭了,说“你们不为自己的行为脸红么?”
之后上海人上大火了,额头上起了一个红色大包,拿本动漫杂志,在床上闷闷不乐。
炮哥就应景的放孙燕姿的“神奇”,特别是那一句歌词“眉中间有个红点,头纱遮住脸。”
本来蒙古人和朝鲜人也喜欢歌舞,大家就一起载歌载舞,“我换换换!我转转转!”
上海人大为恼火,喊道“你们给我收声!”
真是漫画看多了,不喊闭嘴,喊收声。
秋天的时候,上海人发烧了,躺在床上说冷,加了一层被之后还说冷。
炮哥找了很多同学,把不用的被子摊子都拿出来,给上海人雪中送炭,不管三七二十一,站在地上就往上海人床上扔,最后他躺在上铺,被子的高度接近灯管,他是趴在床上,像只蜗牛,背上顶着大大的壳,每爬一下,都摇摇欲坠。
同学还在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上扔,有的人恨不得自己爬上去,上海人闷喊一声“你们适可而止吧!”
适可而止是大学通用的一句话,翻译自日本一句常用语,日本人也没有什么太凶狠的话,无非也就是“适可而止吧!”“你太放肆了!”之类的,不像我们一言不合就:我去尼玛了隔壁的。
所有日语老师,不论中国的日本的,男的女的,年轻的年长的,他们发怒的时候都是这句“给我适可而止吧!”
一次考试发成绩,我得了70多分,还算比较满意,上前取回卷子后,回桌位的路上不知道哪来一个矿泉水瓶子,被我无意踩了一脚,老师就说“哎,哎,不要闹情绪啊!”
到桌位要坐下的时候,因为空间狭小,碰了一下桌子,老师突然不开心的喊了一句“孫さん!你给我适可而止吧!!”
弄的我莫名其妙。
从大三之后,上海人就不是惊弓之鸟了,天天光着膀子挨个寝室转悠,或者穿着拖鞋大裤衩子,就去网吧躺着打游戏,或者去打篮球。
此时上海人吃胖了50多斤,肚子特别大,每次打篮球冲刺上篮,落地后后要有人拉他一把,不然他会因为惯性一直跑下去。
他家里条件不错,暑假没事就去马来晒太阳,或者去日本吃炸串,同学都叫他“拿督”(马来西亚称呼富逼的头衔)。
大三之后,不仅不再腼腆,没事还要和我们喝酒,每次他都在超市买一只烤鸭,拎着到我们寝室,坐着地上拿瓶酒就整。
一次暑假过后,蒙古人从家里拿了什么自酿的酒一桶,大家都知道自己酿的东西健康,都抢着喝,拿酒一股酸奶味儿,喝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,一杯接一杯,当优酸乳喝。
还好我胃不舒服,喝了一些就吐了,之后再没有继续喝,其余的同学第二天上课,都开启了“飞行模式”,一整天都仿佛飞机遇到了强气流,感觉教室都在颠簸。
上海人后来挺不住了说“哎呦,我突然好想吐啊!!”
他们寝室的人左右搀扶着,说“来来来!都给让路,拿督急着呢!”
昨天还见一个大连的前同事,他说最近去参加婚礼,新郎也是拿出家里自酿的酒招待大家,那酒就有点甜,像小时候喝的老汽水,他就一杯一杯的续,结果直接失意了,第二天在人家床上醒来。
我安慰说“这不很正常么?”
他说“人家那天结婚,新人洞房夜,晚上去新房喝几杯,结果我瘫人家去了,正常个几吧了。”
除了喝酒之外,还经常来我们寝室打牌。
寝室当时由我发起,玩一种叫“刨幺(妖)”的吉林省通化一带的玩法,上海人偶尔看我们寝室围观,打发规则不久就熟记于心,而且这种打法的确极具娱乐性,上海人时常要求参与进来,总来我们寝室问“刨么?”
后来很多人都来学习这种玩法,包括什么辽宁人,黑龙江人,以及江苏人等南方的同学,当时感觉特别自豪,好像是初代吸血鬼,其余的小鬼都是由我衍生的。
后来我发现这些非吉林省的人,玩儿的思路都不对,就叫了一个老乡,给大家示范一下——初代幺王们,是怎么刨幺的。
那天我和老乡一伙儿,让上海人和一个南京人一伙,实力比较悬殊,不过用意就是告诉大家,什么叫专业。
不过刨幺和打麻将一样,有一个怪圈,越是会玩的人,牌总是不好,越是新手,牌真是好,要啥有啥。
我和老乡的牌烂的令人发指,上海人和南京人真是“小楼昨夜又东风”牌顺的不行。
我和老乡连输N局,都不是一般的输,不是大雪就是小雪(相当于斗地主的加倍吧,反正就是一局翻倍的输)恨的牙痒痒。
之后又打了一局,上海人用那种高处不胜寒,难逢对手,那种寂寞高手的口吻,冷冷的问“还玩么?”
虽然不赢钱的,我当时想一只手抓他一个耳朵,像拎锅一样给他脑袋端起来,然后一锅汤扣地上去。
老乡更惨,本来很久不刨幺,被我拉来玩一把,输的头破血流。晚上回寝室泄愤,上网在我们老家一个专门刨幺的网站继续玩,想找人出出气,结果冲了几百分,一会就输没了,捧着电脑在床上都快气死了,说人家作弊。
最后的时光,上海人也在到一些当大哥的感觉。
当时系里很多男生一起玩FIFAOL2,统一在一个网吧,上海人贪玩早上6点多就去了,在网吧刚玩两局,
键盘的支架坏了,掉在腿上,他就喊网管,早上网吧也没什么人,几个网管在一起聊天,也不管他。
最后上海人爆发了,喊来一个网管,质问“你说,你系个虾米?你说,你系个虾米?”(你算个什么东西?)
网管听不懂,也不在乎,看见键盘掉在他腿上,给处理一下还是应该的,弄完就走了。
键盘好了,上海人继续玩儿,顺便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。
之后很多男生一起,从学生过来,网吧以为是他打电话叫来和他作对的,赶紧跑到上海人身边,说“哥,我再给你看看键盘和
鼠标,哥,你抽烟不,我给你拿个烟灰缸?”(他坐的是无烟区)
那段时间上海人和一个西北的女生走得很近,其实他们性格爱好差得太远,我们不太理解,在寝室猜疑。
有人说“那个西北女生不是穆斯林吧,每天听他打电话说阿拉(我),阿拉(我)的,很是感动,心想那咱们就一起阿拉。。。吧!”
大哥后来去日本,回上海都不太适应,不能随便光膀子喝啤酒。
我们寝室的座机,只有爽哥和下铺用。
爽哥因为没有手机,下铺因为打电话不花钱(有一种卡,拨号特别便宜,几乎不花钱)。
下铺常常晚上和高中各路大哥吹牛逼,打到12点也不挂电话。
新生的时候,大家也不熟悉,寝室胖子实在是嫌吵,很委婉的和他说“兄弟,要不你留点话明天再说吧。”
再就是胖子玩劲舞团,总给游戏好友打电话说“妹儿啊,妹儿啊,跳舞啊?”
我们就说“胖子,你适可而止吧!”
打我们寝室座机的只有爽哥家长,和下铺女朋友,因为她知道下铺睡着电话旁边。
一天晚上下铺抱着座机和女朋友打电话,不知不觉的睡着了,第二天早上6点多,爽哥家人打电话,“叮铃铃 ”一声,下铺差点没尿床上。
七点多的时候,我洗漱回来,下铺就跟我道歉,说“刚才你家人打座机了,我以为还是爽哥他家,我没给好脸儿,早上吓死我了。”
爽哥也感觉不太好,第二学期就买了一个手机,结果没几天就丢了。。。
我上学的时候,不喜欢总给家里打电话,每学期开学,到大连后,就给我爸发个短信,告诉到学校了。
每次走之前,家里都叮嘱我到学校给爷爷打个电话,报个平安。
回到学校,行礼一扔,就开始玩儿,过了两天才想起来,还没给爷爷打电话。
我在寝室说“静一下,我打个比较重要的电话。”
然后拨通电话后,我说“爷爷啊,我到学校了。”
全寝室都笑喷了,说“你欺负你爷爷很多年没出门,不知道现在火车多快是不,你都到学校几天了?”
爽哥是个电话卡狂人,联通总是推出一些优惠的电话卡,比如30元含有70元话费,或者50元送50元话费等条件吸引学生购买,爽哥一直用这种卡,但是从来不续费,因为续交话费没有优惠,爽哥都是用完就扔,从新买新卡,当时流行“爆卡”就是用话费所剩无几的电话卡疯狂的在网上开通付费业务,最常买的是QQ币、QQ会员和砖石,然后把严重欠费的废卡扔掉,这样几十元买的电话卡总能或者超值的回报,坏处就是没有一个固定的电话号码,家长有时联系不上孩子。
爽哥身为爆卡一族,并没有太多人可以通电话消遣,开始尝试给高中同学打电话聊天,后果就是让我算是见到什么叫没话找话了,爽哥和高中同学感情基础打的不好,常常聊几句就陷入沉默,一天晚上爽哥给一位上海交大的同学打电话,居然问“你现在离上海挺进的吧?”那同学说“请你注意,我在上海交大!”
爽哥还和一位珠海某大学的同学说“有机会,你来大连我带你看海。”珠海同学说“我现在窗外就是海。”
最后一个大连理工的高中女同学和爽哥聊得甚欢,每天保守十一点多,爽哥怕影响我们睡觉每次都蒙在被里小声聊,其实我感觉爽哥更多是怕我们听见内容。每过十分钟爽哥都要伸出头来,狠狠地吸一口气,再把头缩回被里面,像河里的老鳖,时不时伸出头吸口气。
一次爽哥显着实在无聊,打一些聊天频道,和一个女生骂起来,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,给爽哥骂的狗血淋头。
爽哥不服,连续三次打回去接着骂,被骂的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,每次刚想说话,就被憋回去,就听着爽哥“我。。我操。。我。。。我。。。。我。。。”
下铺说“哎?你们听,爽哥像不像最后一句遗言说不出来了?”
胖子或“你骂不过,不会挂电话?”
爽哥说“不行!今天非得骂这个小婊子,声音太贱了。”
之后爽哥上网苦苦查询骂人秘籍,准备一会照着念,但是爽哥的号码被拉黑了,没有机会再交锋,气的一夜未眠。
下铺更无聊,每次上课老师提问我,就给我打电话,手机在兜里震动,影响我的思路。
他回答问题,我也打他电话,他几乎每问必卡,肯定答出来,拖延时间的“嗯。。。。。(拖长音)”他的手机一般都放在桌子上,震动声“嗡。。。。(拖长音)”和他的“嗯”相辅相成,此起彼伏的。
下铺那段时间看别人都在找中介办留学,几乎是交钱就走。
而且下铺家里钱还可以,在学校成绩也非常差,内心也有些骚动,所谓“东”边不亮,“西”边亮。
下铺问老师“没毕业证,没(大部分)成绩,能留学么?”
老师说“野鸡大学你去么?”
下铺说“不去,不说常青藤,也得是TOP100的。”
老师说“那你只能跟导游去了,以你的条件,移民都只能办投资移民了。”
下铺说“但是,老师我真的想去。”
老师说“既然你有这种理想,就努力赚钱,供你孩子出国留学圆梦吧,加油本科下来得一万百万,如果高中就走,再读研,得个小三百万。。。你就攒吧”
下铺说“我还是想自己去。”
老师说“你给我适可而止吧!”
想起在爆卡时期,我也偶尔换手机号,换了新号之后,给下铺发骚扰短信(因为总换号,都懒得互相记新号)。告诉他最近不要太嚣张,不然肯定有人整他。
下铺收到短信就不睡觉了,查这个号码,很快就查出来是大连的确的什么什么卡,然后就问我们是谁?
我看他既然查地区,就让我在全国各地的高中同学发。
我跟高中同学说“帮个忙,同学过生日,凑齐100的祝福,按我给你们内容发短信给他。”
高中同学说“你们学校的生日祝福真怪。”
晚上就听见下铺在读短息“请你不要和潘玮柏闹不合,他经纪人是我朋友。”下铺查了查说“北京的号,会是谁啊?”然后又读吓一条“只要你配合我说的,就让你取代周杰伦在公司的位置?”下铺查了查说“上海的?这都他妈的谁啊?我招谁惹谁了?”
爽哥和胖子感觉有点意思,和我一起弄,也发动全国各地同学,给下铺发短信,内容千奇百怪。
那段时间下铺身为强迫症,几乎身亡,每天所有的精力都在侦破骚扰短信。
最后下铺决定从大连的号开始调查,外地的先不管,挨个电话打电话,我们不接,回寝室关机。
一天我大意了,回寝室忘记关机,手机扔在被子里,正好下铺打我电话,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。
我第一反应是赶紧发起聊天,转移注意力,但是下铺非常执着,一直再打,也隐约听见震动声。
这时胖子和爽哥也听见了,出来给我解围,和下铺打闹。
下铺说“别动!别动!我好像听见。。。”
我们假装听了一下,说“什么声音也没有啊?”其实都能听见手机震动的声音,然后继续打闹。
下铺说“别动!别动!就在这附近。。。附近!”
胖子和爽哥拉着他就要摔跤,我趁机换了一张电话卡。
下铺挣脱后,继续打电话,已经没有声音,但是他不放弃,让我们把电话都给他,他拿我们电话,挨个给自己的手机打,想对上刚才那个号码,结果没有对上,失望的跟我们说“到底是谁啊?我让人欺负了。。。”
虽然下铺没有抓到我们,但我们看他真快不行了,也没再继续捉弄他,适可而止。